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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节 (第1/2页)
??到达醉仙居后方,穿过一条窄巷,便是姜氏居住的二进小院儿。 ??章洛扬和沈云荞先在外院的小花厅落座,都有点儿忐忑,相对无言。 ??阿行去了内院,好一阵子才返回来,对章洛扬颔首一笑,“跟我来。沈大小姐先在这里坐坐。” ??“嗯,是该如此。”沈云荞轻声应道。 ??章洛扬随阿行去了内院,途中发现几个与阿行衣饰相同的男子,必是他带来预防不测的。 ??阿行引着她到了东厢房外,指一指室内,“进去等等,姜老板今日有点儿不舒坦,我过来之后才服药梳洗。” ??“麻烦你了。”章洛扬如何感觉不出他是在有意为母亲解释。 ??阿行给了她一个罕见的温和的笑容,“别担心。我们就在外边。” ??“我知道,谢谢你。”章洛扬由衷道谢,款步进门。 ??东厢房堂屋内一张桌案,左右两把椅子,下手各设一张矮几、两把椅子。矮几上摆着白瓷花瓶,花瓶里一束彩色交织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香花,香气清甜。 ??有小丫鬟进来,奉上热茶,并请章洛扬到里间坐。 ??章洛扬笑着摇头,坐到下手的椅子上,静静地看着门口。 ??阳光透过门帘缝隙,在地上洒下光影。 ??时节所致的缘故吧,让人感觉不到暖意。 ??她将茶杯握在手里,给自己一点温暖。 ??似曾相识的情形,让她险些生出错觉,以为自己回到了章府。 ??在章府的那些年月中,无数次,她这样坐在室内,看着门口,盼着下一刻母亲撩帘而入,与她团聚。 ??她与母亲之间的交集,并非全无记忆,只是不曾对人提及。那是在常人看来不应该有的记忆—— ??母亲离别那个春日清晨,应是不想让她知情。不知怎么回事,她早早醒来,吵着让奶娘给自己穿好衣服,抱着母亲亲手给她缝制的布偶,小跑着去了母亲居住的正房,一路跌跌撞撞的,好几次险些摔倒。奶娘去扶她的时候,眼角有水光。 ??到了正房,有丫鬟告诉她,母亲走了,刚走。 ??她立刻哭起来,跑出院门,遥遥看到母亲和几名丫鬟婆子渐行渐远,拖着哭腔喊娘亲。 ??母亲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。踌躇片刻,还是决然转身去往二门。 ??奶娘俯身哄她回房去。 ??她不依,拼命挣脱了娘娘,朝着母亲跑去。人小腿短,和母亲的距离是那么远,焦虑和莫名的恐慌使得她拼命加快步子,却摔倒在地。 ??手和肘部、膝盖特别疼——好疼啊,现在都还记得。 ??母亲要走了,给她做的布偶还在眼前。 ??她气喘吁吁的,哭不出声了,狼狈地爬起来,也没了力气,只是搂着布偶,绞着双手,无助地看着再次止步回眸的母亲。 ??母亲终是疾步赶到了她身边,蹲下来,跟她说着什么。 ??可以确定的是,母亲没哭。至于说的什么,甚至于母亲的样子,她不复记忆,只记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,以为母亲不会走了,或者会带她一起走。 ??可结果不是。 ??母亲再次转身走远。 ??那时候,顺昌伯出现在她身边,把她抱起来,柔声哄着她。 ??她拼命地张着手要去追母亲,要他抱自己去把母亲追回来。 ??顺昌伯抱着她回了房。 ??这记忆中,顺昌伯和母亲的样子都是模糊不清,倒是清楚地记得那个掉落在的脏兮兮的布偶。 ??母亲走后,她特别珍爱那个布偶——必是这样的,否则也不会到记事后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,每晚都要把布偶放在枕畔。每次受了委屈,都会抱着布偶哭。 ??到底,她没能留住那个布偶。 ??从四五岁就开始习字读书了,一次顺昌伯到了她房里,看她的功课,很不满意。 ??她都准备要睡了,听着他训斥,心里很委屈,也如实说了:教书先生不喜欢她,没耐心教她。 ??顺昌伯却因此愈发恼火,言辞愈发重了。 ??她不敢再说什么,只是抱着布偶哭。 ??顺昌伯发了火,劈手夺过布偶,让丫鬟去烧了。 ??她自是不肯依,拼命去跟丫鬟抢布偶,第一次对顺昌伯说那是我的,你不能烧掉。 ??很可笑,却是事实,长这么大,在所有记忆中,那是唯一一次激烈地试图跟顺昌伯抗争。 ??可又有什么用? ??顺昌伯真的发了脾气,让丫鬟当着她的面儿把布偶烧了。 ??奶娘跪在一旁求情,被赏了十板子。 ??顺昌伯明确地告诉她:他决不允许她还留着母亲的任何一个物件儿,一旦发现,房里的下人们也就都不用活了。